《青聲誌》主編劉惠中目前就讀亞洲大學資訊傳播學系四年級,她持續努力於「使當前教育制度中的弱勢學生,獲得反思自身處境的能力」。在高二時,她參加了媒體觀察教育基金會的營隊,她發現了有別於教科書與考卷上的知識,並決定要轉到高中部、考上國立大學的傳播科系。由於擁有曾在高職就學的經驗,劉惠中在進了亞洲大學並參與社會運動後,更深深體會到「被考試淘汰的學生」在這社會上有多麼邊緣。
- 沒有未來感的高職生活
劉惠中在國中的時候,因為兩個姊姊都讀國立高職,所以希望自己也能考上國立的高中職,避免帶給家裡額外的經濟負擔。但她未如願以償,在國中畢業之後,進入新竹市的私立光復中學的高職部。
那時候是念資訊科,雖然覺得自己帶給家裡經濟負擔,但我對課程完全沒興趣。當時就是很沒企圖心、也沒多想追求成功、或是想要翻身。所以那時候的生活就是,去參加學校的樂隊,跟樂隊的朋友打牌、聊天,偶爾也會跟他們去打網咖或撞球。
- 得到「真正的知識」
讀高中二年級時,劉惠中參加了一個由媒體觀察教育基金會舉辦的營隊。在那營隊中,她聽到許多「新聞」,但這些「新聞」並不存在於電視或報紙上,例如外籍勞工的問題、還有《中國時報》裁員的事情。
這些都是我過去沒看到的事情。原來,除了獨居老人餓死在家之外,世界上還有更多不好的事情正在發生;我發現自己好像被媒體給騙了。
營隊結束後,她成為媒體觀察教育基金會的志工,也在當志工的過程中,得到了全新的學習經驗以及教科書外的知識。
我會覺得自己是在認識這個社會。學校老師只會跟你說,你要考上國立學校。再加上,相較於學校,我在那邊獲得某種存在或被看見的感覺。
打開眼界後的劉惠中,決定要從高職轉到高中。與校內輔導老師討論後,劉惠中列了一張利益風險分析表以及未來升學的流程圖,試圖以此說服父母答應;她也寫了一封很長的信,內容是在闡述 17 歲的自己如何看待「人生的意義」。她更曾自己一個人偷偷坐車去參加關西高中的轉學考,但沒考上,而這件事情直到現在,劉惠中的父母都不知情。最後,她成功地轉進原本的學校的高中部。
- 如願進入高中,但是……
進了高中之後,劉惠中發現自己進到了另一個世界。
空間上,高中部的教室,就在教務處的隔壁,接近校內權力的核心。
文化上,身邊的人突然都變得很要求你的尊重跟禮貌,雖然讀高職的學生也不會真的對老師怎樣,在高職時有點像麻辣鮮師那種感覺,但高中的老師就是非常的嚴肅。
以前的同學興趣就是打網咖,但新同學的興趣是讀小說。
除了體會到高中與高職的「不同」,劉惠中也察覺到一種只存在於升學班的秩序。
要被這個老師或班級認同,就一定要遵循某種上課或生活的方式,但事實上,並不是每個人都過得很舒適,例如,有的學生就會覺得,考不好就是對不起老師。
沒多久,劉惠中便被老師以「認真讀書」為理由,要求她離開學校的樂隊。每天從早上八點到晚上九點的「上課考試上課考試上課考試」,也讓她開始感到疲憊。原本,劉惠中是為了「追求知識」和考上國立大學的傳播科系,才決定轉到高中部。但進到高中後,她發現自己無法得到相當於在媒體觀察教育基金會所獲得的經驗。這讓她覺得,讀高中的目標似乎就剩下考大學,而非真的在吸收知識。
- 亞洲大學無法培養人的自主意識
考上亞洲大學資訊傳播學系之後,劉惠中希望能重拾想要認識世界的熱情。在與一名學長聊過幾次後,他們便決定開始經營社團,根據社員的喜好,邀請不同領域的講師來學校演講。她也在經營社團、編刊物的過程中,發現亞洲大學學生接受的知識訓練很零碎。
當時我們想批判「服務學習」這件事,所以開始編刊物,但我們卻編了一年才編出一刊。蒐集材料的過程很漫無目的,我們不知道編這刊物最重要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我們蒐集了很多看法、很多立場,但我們卻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後來,在一次與東海大學學運社團的交流活動中,劉惠中聽見一位學長說的話:
社會運動是為了什麼?社會運動是為了讓人長出主體性。
劉惠中說,在那當下,她其實並不是真的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但又覺得好像呼應到她心裡的某些想法。事後再次回顧那句話,她提出這樣的回應:
亞洲大學就是個訓練工匠的地方,老師不會告訴你,你可以成為某種媒體人、新聞人、傳播人。在這裡的學生,就是要把這些技術學好,才能進大企業工作。
而學生普遍都是從後面的高中考上來的,也不會去想學校給我的東西到底是不是適合的?
其實我弄社團,就是希望學生可以去思考自己想做的事情或想成為的人,而不是只從大企業的角度去想自己應該成為怎樣的人。
- 《青聲誌》:讓「邊緣學生」長出力量
劉惠中在 2011 年受邀到大學學生權利調查評鑑小組舉辦的「學權訪調營」,分享亞洲大學的學權狀況。在梳理自己社團經驗的過程中,她漸漸發現不同學校之間的差異性。她說,《一份學生運動的筆記:從一個邊緣的角度》這篇文章中談到的,去理解「不同學校的學生面對的困境並不一樣」,這點是非常重要的。
可能台大或東海的學生,面對的問題是宿舍門禁,或選課制度的問題;但像亞洲大學的學生,影響他們最深的問題,其實是學貸,或是「學校根本對學生沒有期待」,而不是門禁那類的生活問題。
劉惠中認為,亞洲大學也不算那種面臨退場危機的大學,而且也很努力在高等教育市場與其他學校競爭。可是,學校的定位是在訓練技術勞工,課程中會有商品設計,但沒有藝術理論。
為什麼學生覺得自己只要學這個就好?為什麼學校覺得只要教這個就好?為什麼亞大不會想像自己的學生成為傳播領域的佼佼者?為什麼亞大認為那些事情是前面學校的學生才能做的?
面對並體會了台灣高等教育資源分配不均的問題,以及許多學生在升學制度下被犧牲的問題,劉惠中決定創辦《青聲誌》,這是一本以討論「高等教育資源分配」與「升學制度」為主軸的雜誌。青聲誌曾接觸到,因為無法成立社團而向校方抗議的私立科大學生,還有把讀書以外的時間都花在打工的學生。
有次我們碰到一個科大生,他參加了建教合作學程,但實習的工作內容跟工讀生一樣,根本學不到什麼東西。而且,在我們採訪的過程中,他要經過練習,才能說出他面對的不合理是什麼、他的感受又是什麼,他沒有辦法完整的表達他的處境。
劉惠中說,之所以要辦《青聲誌》,是希望這些被考試、升學制度犧牲的人,可以改變對自己狀態的理解方式,並有能力提出他們自己的問題,然後去討論這些問題的結構性成因,而不只是「接受現狀」。
她也希望未來能在教育議題上,提出更整體性的觀點或訴求。而劉惠中目前的階段性目標,就是先讓這些學生發出一些聲音,她也期待,當這些學生夠多並成為一個群體後,就能撐出教育政策談判的空間。
(圖片來源:廖家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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