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地獄,我也要跟著洋一一起去!只要不是一個人就好。」看完整部片後許久,松子的這句吶喊依舊在我心中迴盪。這是多麼令人心碎的渴求。原來,真正的恐懼是孤寂、是不被需要。
在《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中,以松子的愛情為主軸,一生中的五段感情組成了她不幸的一生。懷才不遇而自殺的作家、利用她滿足私慾的有婦之夫、詐欺的皮條客、憨厚的家庭理髮師,以及最後,國中時暗戀松子的黑道學生。五個裡面四個會毒打她,視她的付出如草芥。但她還是一心一意的奉獻,深信著幸福有一天會來臨。
看著松子的故事的我們也許正想著:怎麼可以有人那麼傻、那麼笨?在旁人眼中荒誕不羈的戀情,背後的原因究竟是什麼?是愛嗎?是義無反顧、可歌可泣的愛嗎?我想,更是對孤單、隻身一人的恐懼。
當松子獨自生活時,回到空無一人的房間,她總是堅持喊:「我回來了」,佯裝有人在那迎接她、等著她回家。然後回覆的永遠只是空蕩蕩的回響。
當身陷不幸的戀情中,她默念著:「打我、殺我都沒關係,總比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好。」為了對方可以付出一切,甚至拿出上刀山、下油鍋的決心。然而,松子並不是真的愛他們。
沒有經過時間的培養,著急地跳入一段又一段的戀情,來者不拒的找尋寄託,可想而知,松子愛的並不是對方,而是任何一個她能依附的對象。即使那個對象帶給她的是地獄般的生活,她還是甘願跟在對方身邊,甚至盲目的告訴自己那就是幸福。
不把重心放在別人身上沒辦法生存;愛只是一種假象,包庇著她的懦弱。
原來,松子最大的心結指向了她的父親。從小父親總是將注意力放在臥病在床的妹妹身上。得不到關注的松子,為了博取父親的歡心,考上父親希望他去的學校,選擇父親想要他從事的職業。努力成為父親心中理想的女兒,卻還是得不到她想要的回應。離家後,她轉而從男人們身上尋求慰藉,以填補她內心的空洞。
為了討好他們,她改變自己,委曲求全。跟家裡借錢供貧困的作家生活,當了情婦後每天做好飯菜等待,跟著皮條客辛苦賺錢,做家庭理髮師最好的助手,當了黑道大哥的女人後不惜賣身。
過程中,她每每想像自己踩著紅鞋、手提花籃,走在鳥語花香,通往幸福的道路上。月亮上指引著她的是男人的臉,呼喚著她的名字。更凸顯了那帶領她通往毀滅的諷刺。
付出了這麼多,換來的從來沒有好下場。她只能在每次換來的殘酷背後大喊著:「為什麼!?」
到了片尾,她終究還是一個人。比別人更加努力的付出、渴望愛,卻總是得不到。
當一樣的情況一而再、再而三的重複發生,也許問題就出在自己身上…
沒有自我的松子,把自己的價值全然建立在他人身上,只能仰賴別人來獲得幸福。
這不是為愛而勇敢的動人故事,只是合理化了自己的自私跟懦弱而已。「我不能失去你,因為失去你我即沒有了自己。」看來驚心動魄的戀情,卻是走向毀滅的開端。
聽起來是否有些許熟悉?我們的周遭有多少個松子?又有多少人是因為寂寞而靠在一起?而是不是,每個人都有成為松子的可能?
松子的例子也許誇張極端,卻能將問題表現的更鮮明、透徹。捫心自問,自己也有過那種惶恐不安,汲汲營營的只想抓住甚麼。之所以松子令人討厭,是因為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不願意面對的這樣的自己。一再挫敗的感情,一再的重蹈覆轍; 深怕對方離開,因為那會使自己失去價值,從而鄙視自己。
透過戀愛,最能真實反映出一個人的內心。為了消除內心的不安與糾結而談的戀愛,是注定走向毀滅的。
「要先學會愛自己,才懂得去愛別人。」松子坎坷的感情路正驗證了這句話。欠缺安全感、否定自我價值的她,只能隨著他人而飄動而起伏。就算今天遇到一個很好的對象,也不會是個能夠健康發展的穩定關係。
真正成熟的愛情是彼此獨立。
由一個人到兩個人是艱難的課題;但學會與自己獨處,先站穩好自己,是先修課。 不學會和自己相處是永遠沒辦法真正感覺到快樂的,克服心中的恐懼與心結只能靠自己來完成。
而松子的課題,或許也是每個人都曾面臨的。
為什麼總是得不到幸福?為什麼在牆上寫下「身而為人,如此抱歉」?為什麼活得那麼痛苦? 因為她忘記了還有自己,還有自己能帶給自己快樂,還有自己能給自己幸福,還有自己能愛自己。
期盼在那條鳥語花香的道路上,或許有朝一日,松子終於能為自己感到雀躍,即使是條旁無他人的道路,也能找到那道屬於自己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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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劇照。本文提供合作夥伴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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