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一下 today: 【戀愛腦科學】為什麼人會「為愛癡狂」?美國神經科學家:愛情用「獎勵迴圈」讓你逐漸上癮

2019年11月11日 星期一

【戀愛腦科學】為什麼人會「為愛癡狂」?美國神經科學家:愛情用「獎勵迴圈」讓你逐漸上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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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導讀:

戀愛的興奮、滿足感總如蜜糖般令人愛不釋手,分手後卻像是戒毒一樣痛苦難耐?這可能是因為我們的大腦「為愛上癮」了。

究竟大腦是為何形成對愛的渴求,我們又有沒有辦法可以擺脫對戀愛的過度依賴呢?

(責任編輯:謝宜臻)

文/正念研究專家、美國布朗大學醫學院精神科副教授  賈德森‧布魯爾(Judson Brewer)

神經科學家以及心理學家數十年來一直嘗試著釐清浪漫愛情中的成分。愛情剛開始的階段跟幸福感(euphoria)有關,亦即將全付心力放在另一半(情感依存的對象)身上且念念不忘,甚至「渴求與心愛的人情感上能密切結合」。數千年以前所描述的羅曼史中,就常包含著 獎勵導向 的殘影(編按:獎勵導向學習過程(Reward-based learning process)為人類透過誘因的「刺激」,觸發「行為」、「獎勵」而構成的習慣迴圈),舉例來說,聖經雅歌(Song of Songs)中的講者驚嘆道「你的愛情比酒更美」(4:10);生物人類學家海倫.費雪(Helen Fisher)在她的 TED 演講中,朗誦了一首詩,這首詩是由一位來自南阿拉斯加(Southern Alaska)匿名的夸夸嘉夸印地安人(Kwakiutl Indian)在一八九六年口述給傳教士的詩:

愛你的痛苦,蔓延全身如火燒灼;對你的愛火,燒灼全身痛苦難抑;對你的愛伴隨之苦似水,將沸將滿,遭愛情的烈焰吞噬。你的愛語,我不曾忘記;你的愛情,我時時惦記;你的愛情,讓我分崩離析,痛苦無盡。妳,帶著我的愛情,要往何去?

這不管怎麼聽都是成癮症狀!費雪召集了一組人馬,其中有心理學家阿瑟.亞倫(Arthur Aron)以及其他研究者,特別針對 愛情是否與成癮性藥物如酒精、古柯鹼,以及海洛因一樣,會刺激同樣的腦區,包括所謂的腹側被蓋區(ventral tegmental area),也就是獎勵迴圈中多巴胺的來源。 他們從訪談參與者開始,詢問他們一段戀愛持續的時間、強度和範圍。參與者接著填寫戀愛激情量表(Passionate Love Scale),裡面會有一些敘述如「對我而言,X 是獨一無二的伴侶」以及「有時候我無法控制自己沉迷於 X 的思緒」,這個量表被視為量化這種複雜情緒的一種可靠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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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參與者經確認是真的在熱戀中,研究人員會請他們進入功能性核磁共振掃描儀器中,接著給他們看著戀人的照片(「活化」條件),以及與其同性別的友人照片(「對照」條件),然後測量他們的大腦活動度。要記得,由於大腦活動度沒有絕對的測量方式(也就是說,沒有類似「溫度計」的工具能讓我們用來依據特定的數值為所有人排序),因此功能性核磁共振儀器的目地在於檢測某種狀態活動度的相對上升或下降,所以才需要設定對照條件(基準點)。而且要克制浪漫愛情中的強烈感受實在很難,因此在參與者沒看著心愛的人的照片時,研究人員便試著請他們做些無聊的數學題目好讓他們分心,這會促使他們的大腦活動度回到較為正常或是基準狀態。這樣轉移注意力的方式就像替心靈洗冷水澡一樣。

那麼,研究團隊有這樣的發現或許也不意外: 大腦中多巴胺產區(腹側被蓋區)於回應浪漫愛情的感受時,活動度會上升。 而受試者若對伴侶的吸引力有越高的評價,這區域就會越活化。這結果支持了愛情會活化大腦獎勵迴圈的預測,就像全世界無窮無盡表達愛情的作品──詩、藝術、歌曲──所要傳達的一樣,也像費雪所調侃的:「浪漫的愛情是地球上最容易上癮的物質之一。」

當個愛情大贏家

那誰贏了史丹佛的愛情競賽?(編按:史丹佛大學的研究學者贊助了名為「愛情競賽」的實驗,該競賽透過儀器掃瞄,測試參賽者對人的「愛」如何影響大腦。來源:《渴求的心靈》 第 180 頁)是一位名為肯特(Kent)的七十五歲男士。他說他與妻子在一場相親中相遇的三天後,他們倆就互訂終生。在記錄這場競賽的短片中,肯特說:「當時我們瘋狂地相愛,第一次見面後,其他的一切美好事物都僅像錦上添花」,他繼續說著,縱使「最初的熱情已開始趨緩」,「我還清楚地記著那感覺」,在影片結束時,他熱情擁抱了結褵五十年的妻子,讓他的真誠告白更加清楚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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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特這個例子讓我們明白,我們可以感受浪漫但不走火入魔。再讓我們回到先前提及的亞倫、費雪,以及其他同事的研究,他們的團隊主要觀察後扣帶回皮質以及大腦獎勵中樞的活動度,而 PCC(編按:後扣帶回皮質)則是腦區中與自我參照中有高度連結的區域;之前的章節討論過 PCC 的相對活動度上升可能是一個關於「我」的指標,這指標意味著 人們把事情看成和自己關係密切,深陷其中。 亞倫的研究中發現,一個人的戀愛關係越短,PCC 的活性越強。換句話說, 當一個人的浪漫史剛開始或仍感新奇時,他的 PCC 還在升溫中;而一個人在感情中較微安頓了下來(粗略以時間來計算),他的 PCC 就會平靜許多。 這發現會不會成為一道線索,可以用來解釋為什麼當一切正新鮮有趣,而且未來發展難以預料時,我們會沉迷於這段新感情或求愛過程的刺激快感中呢? 當我們與新對象交往,我們可能會窮盡一切來吸引我們迷戀的對象,但那這一切究竟是為了誰?其實是為了我們自己。

幾年後的追蹤研究中,亞倫、費雪,以及他們的同事們運用了與之前研究相同的方式,但對象變成有長期伴侶的人們。這些人已經擁有十年以上的幸福婚姻,而且表示他們都還非常相愛。精彩的來了,研究者也測量了戀愛激情量表的其中一個子項目,看看大腦活動是如何對應浪漫情緒其中的一個特定面相:狂熱。而這些幸福依偎的愛侶們的大腦活動模式,是否和狂熱的青少年一樣,或是他們更像是母親一樣呢?在其他團體所做的研究中,觀察到母親表現出獎勵迴圈的活化,但 PCC 活動度卻呈現下降。

研究者們發現了什麼?他們在研究中發現, 那些平均結婚已有二十一年、且表示現在仍擁有浪漫婚姻的志願者們,在熱情地想到自己的伴侶時,仍會啟動以多巴胺為基礎的獎勵迴圈(腹側被蓋區)。 整體來說,參與者們也顯現出 PCC 的活性增加,然而這樣的活動度仍可與他們戀愛激情量表中的執著分數有所區分:當某人越癡迷於他的伴侶時,他的 PCC 活動度就會越高。就和費雪在 TED 演講時所描述,愛情就像一種成癮症狀:「你專情地愛著某人,你癡迷地想著他們,你渴求著他們,你扭曲了現實。」你、你、你,也就是我,我、我、我 ,有些人應該會同意,我們都有過同樣的經驗。交往初期,我們會觀察心儀的對象是不是適合我們,接著,如果在一段感情中,其中之一或是兩人都抱持著這種自我中心的想法,那過程可能就會不大順利;如果我們在地上插了個「我」的旗子,然後到處要這個討那個,那這段感情可能就會告吹。 畢竟,成癮不是幫人家顧孩子或是拯救世界,成癮是一遍又一遍地捲入滿足自身欲望的漩渦。 而癡迷的愛情與肯特為我們示範的「成熟」愛情間的差異,是否也暗示著其他類型的愛情也會表現出不同的大腦特徵?

你只需要愛

古希臘就有至少四種描述愛的詞彙:性愛(eros),意指親密或激情的愛;家族愛(storge),親子之間的情感;友愛(philia),朋友之間的感情;以及 大愛(agape),拓展到對所有人的無私之愛。

前三種愛蠻直觀的,大愛就比較神秘了。舉例來說,大愛在基督教中是拿來表達上帝對祂的子民無條件的愛,這樣的愛是互相的,不管是上帝對人們的愛或者是人們對上帝的愛。為了嘗試捕捉該詞彙中無條件或無私的本質,拉丁文將大愛(agape)翻譯為明愛(caritas),而明愛就是英文中慈愛與慈善(charity)的字源。

這些不同概念的愛實際上代表什麼?身為一位科學家,過去的我一直無法理解愛是什麼。大學結束前,我確實經歷了浪漫愛情中的好與壞,以及醜陋的部分,那無私的愛到底是什麼?

當浪漫愛情分崩離析時,並不會出現童話故事般的結局,這人人都猜想得到;我與瑪莉分手也一樣(編按:瑪莉為作者大學時期的女友)。結果,醫學院才開始,我有了睡眠障礙的問題,這也是我人生的第一次。再加上瑪莉與我的住處只有幾門之遙,而且我們整天都在同間教室上課,這讓睡眠障礙的問題變得更為嚴重。由於我的人生似乎是場災難,於是課程開始前幾週,我拿起喬.卡巴金的 《正念療癒力》 閱讀,並於課程第一天開始聆聽靜觀的指導語,而這也開始了我人生的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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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上我會早起聆聽呼吸覺察練習的錄音帶,然後有些時候我會睡著;我持續勤奮不懈地練習了六個月,直到我可以維持清醒半小時。接著我開始在沉悶無聊的醫學院課堂中打坐(幹嘛不呢?)。直到一兩年後,我開始理解,當我的腦中無時不刻都有著好幾條故事線交織穿梭時,冥想如何幫助我不深陷其中(還記得對思考上癮嗎?)。我開始想:「嗯,這東西或許有效」,我找了一個當地的冥想團體並加入他們每週一次的練習,聆聽老師的談話,而且開始閱讀更多冥想相關的書籍。

這些教導是有道理的,特別在更深化的練習後,我在家裡對這些教導也非常有感觸。不像一些我曾嘗試過以信念為基礎的傳統修練,靜觀很大一部分根基於經驗之上──在此我應該指出,有這樣的感受可能因為我本身不夠世故以及缺乏信仰經驗(我甚至連用來形容這類經驗的字眼都想不到),而不是指一般宗教上的缺點。根據記載,佛陀曾說過:「不要相信我說的,自己嘗試看看。」例如,焦慮時,我可以退一步並檢視我當下在想什麼,然後我發現自己某些過度放大的念頭,通常跟未來會發生的事有關,這些念頭會引發焦慮的情緒。

某天傍晚,我結束了半小時靜坐之後,團體帶領者開始談到慈心,或者稱為慈(巴利文為 metta),這是一種真心誠意希望人們平安健康,並始於自己、推廣及人、最後終於萬物的練習;這種形式的練習方式已經有幾千年的歷史。我遲疑了,我不管這些玩意兒是否在傳統上已行之有年,也不管慈心到底與我自導自演、自討苦吃有何關係?我在心裡天人交戰,說服自己這就是另一種專注力練習,同帶領者所說:說出那段話,看看自己的心飄到哪裡去了,然後再回到這段話語當中,沒什麼特別好玩的,就這樣。

經歷過好幾年的慈心練習後,我才開始慢慢體會到無私的愛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住院醫師訓練初期,我開始注意到當我練習時,胸口感受到的暖流,以及身體某種緊繃的放鬆。這不是每次都會發生,但有時候是如此。 對於讓人興奮又緊繃的浪漫愛情,我再熟悉不過,而這種與之不同的感受可能就是慈心(metta)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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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醫師時期,我開始活用這個想法做了不少實驗。例如,當我騎腳踏車上班時,若有人對我吼叫或是按喇叭,我肯定會感到非常緊繃。我注意到自己會進入一種奇怪的獎勵狀態:被按喇叭(刺激)、吼回去、比動作,或故意騎在汽車前面(行為),接著覺得義憤填膺(獎勵)。當我進醫院對其他醫師抱怨著這段口角時,可能還會帶著這股緊繃的義憤填膺感。

在我發現自己無法帶著真誠的笑容面對病人後,我開始嘗試著如果不對著車輛吼叫,而是相反地, 把喇叭聲作為練習慈心的一種契機,那緊繃的感覺(以及態度)會有什麼變化? 首先,我對自己說:「祝我愉快」,然後對駕駛說:「祝你愉快」,可以先讓那股義憤填膺以及伴隨而來的緊繃感中斷;很好,這有效;過了一小段時間,我發現自己可以帶著比較輕快的心情抵達工作地點,緊繃感不見了!這點醒了我,我其實不必等到有人對我按喇叭才練習祝福別人啊, 我可以對著眼前的所有人做練習。 我開始經常帶著正能量來上班,這東西就像沒有底限。

快轉到幾年後,我的團隊進行著即時功能性核磁共振神經回饋實驗時,如同上一章談到的,我時常得像隻天竺鼠一樣,爬進掃描器裡靜坐,然後我的研究生達斯汀操作裝置。我記得某次的實驗相當特別,當時我決定一邊看著大腦活動圖象,一邊練習慈心。我先從祝福達斯汀以及在控制室裡的技術人員平安健康起頭,接著胸口便感受到一股暖流與一種開闊的感受,隨著溫暖的感覺加深,那股舒暢感也愈趨明顯,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形容;而這感受是如此自在、豐盈且溫暖。

我在靜觀時的大腦。圖像顯示出在先導研究時,功能性核磁共振神經回饋儀器用來測量當我練習慈心時大腦中 PCC 的活動度。黑色代表著大腦活動度增加,灰色則代表著活動度減少。每一個柱形代表著為期兩秒的測量數值。練習在中間時加強(也是我大腦活動度冷卻下來的時候)。圖片來源:心靈工坊 提供

我沒有刻意做什麼,它自己自然而然就發生了。這種感覺與我在浪漫中感受到的頭暈興奮的類型截然不同,它更開放,也沒有讓我索求無度。在三分鐘的測試後,我抬頭看即時回饋顯示,並清楚看到大約三分之一的時間,我的 PCC 活動度減少了(對應到中間水平線以下的區域),並且在實驗結束時已經有顯著下降。

這結果實在太棒了,我們已經發表了一篇群體等級的分析,顯示平均而言,PCC 活動度在進行靜觀時會下降。 但能親眼看到我自己的大腦活動度與我自己練習慈心時的經驗如此相互呼應時,仍是一個很特別的經驗,更何況慈心還是個我一開始覺得很愚蠢、而且還揮手拒絕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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蒐集了更多關於新手以及資深靜觀者的資料後,我們發表了第一篇關於慈心靜觀時大腦活動度圖像變化的論文。這些資料與之前我們所知的完全吻合,意即受困經驗中 PCC 所扮演的角色。資深靜觀者在掃描器裡面練習慈心後,一致地反映出與緊繃、興奮相反的感受:溫暖、開放等等。

我們的結果也為「愛的拼圖」補上了一塊碎片。之前的研究顯示出母親以及(不為愛著迷的)情人的 PCC 活性降低,而我們的資料證實了「愛」並不一定會活化與自我中心相關的腦區。「愛」不一定都得與我們自己有關。 事實上,如果我們試圖確保「愛」總是以我們為中心,那麼,我們可能會錯過「愛」所蘊含的廣闊且深刻的意義。

這個結果也跟亞倫與費雪的想法一致,上升的 PCC 活性將區別戀愛中,以及對戀愛「成癮」的差異。有趣的是,之前的研究(以及古柯鹼成癮研究)都顯示,浪漫的愛情會活化的大腦獎勵路徑,然而在我們實驗中發現,大腦的獎勵路徑卻在慈心練習時出奇地平靜。無私的愛會不會有獨特的神經特徵?透過我的經驗,以及希臘人針對這種狀態所創造的獨特說法,都支持著這樣的想法;雖然這仍是初步的想法,但我們得到的實驗結果全都暗示了其正確性。

就是這麼剛好,我們探討慈心的論文就在情人節的前一天發表了。

註釋

1 原註:A. Aron et al., “Reward, Motivation, and Emotion Systems Associated with Early-Stage Intense Romantic Love,” Journal of Neurophysiology 94, no. 1 (2005): 327–37.

2 原註:H. Fisher, “The Brain in Love,” February 2008, TED  The poem begins at 2:51.

3 譯註:中文翻譯引用自影片 〈TED 中英雙語字幕:海倫費雪談戀愛中的大腦活動

4 譯註:影片 〈The Love Competition: What does love look like in the brain?

5 原註:A. Bartels and S. Zeki, “The Neural Correlates of Maternal and Romantic Love,” NeuroImage 21, no. 3 (2004): 1155–66.

6 原註:K. A. Garrison et al., “BOLD Signal and Functional Connectivity Associated with Loving Kindness Meditation,” Brain and Behavior 4, no. 3 (2014): 33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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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書摘內容出自《渴求的心靈:從香菸、手機到愛情,如何打破難以自拔的壞習慣?》,由 心靈工坊 授權轉載,並同意 VidaOrange 編寫導讀與修訂標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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